【原创连载】《孙破虏讨逆传：猛虎寻花》（53）
【五十三·缠斗（上）】
一想起吴琼的如花笑靥，他的心口，竟是猛然一阵剧烈跳动——但那鼓点，却并不单纯是青涩的悸动，更似是在催促他，早日功成归家。
可他很清楚，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。
“算了，咱们先别提这个了，”他朝一脸好奇的祖茂摆摆手，正打算把话拉回正题上，“你看那边的地形——当心！！快闪开！！”
“什么——”
祖茂的脑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，耳畔却先听见，金刃之声，破风而来——但细一听，那金铁之音色，又与平日他们所听惯的大刀长矛之滞重截然不同；其声尖锐细利之中，居然携带着几分阴冷，恰似冰川之寒，透骨之冻彻。
“这是——”
虽然祖茂一时半会还没明白过来，身子倒还挺机灵，就地一滚，堪堪避开了那突如其来的袭击——待得再抬头时，眼前却依然只有那额系红巾的少年郎，英武傲岸的身影。
“……文台，刚才那是什么回事？”
“——你看。”
额系红巾的少年转过身来——还未等他伸开手掌，祖茂却已经脸色大变：分明有一支翎羽箭镞俱全的长箭，正被攒在孙坚的手心之中。
“地上还有一支，是贼人给你准备的。”
顺着发小的眼神看去，祖茂亦望见了山路之上，竟还躺着一支一模一样的箭，不觉心下大是骇然。
“……有人在暗中窥伺我们？”
“——想必是如此，而且这个人……并不好对付，”额系红巾的少年伸出另一只手，径直折断了手中长箭，转身向发小详解，“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射两支箭，若非射速极快，便是掌握了连射数箭的奇技——而无论哪一种，都不是寻常射手可比的。”
“那现在——等等！那边的声音……”
祖茂话音尚未落，两人却已都听见，附近之处又传来数声“啊、啊”惨叫——想来是那藏匿林间的神秘射手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开数弓；而他们的同伴，却在猝不及防之下，惨遭敌人毒手。
“……可恶！这般躲躲藏藏玩偷袭，算个什么好汉！！”虽未眼见，但一想自家伙伴，不明不白就遭横祸，祖茂实在是悲愤莫名，“看老子不把你——”
可是话还没说完，阴翳之处立马飞来一箭，其速当真是快逾闪电——闹得祖茂虽然火大，但却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，只好往一侧偏闪，堪堪避开了这一箭。
“……这么躲下去实在是太窝囊了！”祖茂心里虽然愤懑，偏生却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好办法，一时之间居然跳脚了，“总这么躲躲躲，简直是被这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上——暂且不说他有多少囤货，但如若真得等到他用尽箭矢，天恐怕都黑了吧！这下咱们要怎么和使君交——”
“——你可先少说两句吧！你命要紧……”
若说这箭已经来得够让祖茂意外了，可更让祖茂意外的事情却还在后头——在祖茂印象里，孙坚可不是个会轻易服输的人，怎的忽然就说出“你命要紧”这样的丧气话来？
“文台你说什么——呦（诱）？！”
却是那英武少年，不知在何时，已经闪掠到自己发小的身侧，急急在祖茂的掌心里，极小幅度、却是飞速地写划着什么。
“啥，啥……哦！！”多亏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，祖茂倒还勉勉强强能心领神会，“哦……啥？！为什么非要抓（活的）——”
“——闭口吧！活着才不怕没柴烧！”孙坚猛然松开祖茂的手腕，若是从远处看，当真看不出他俩方才做了些什么，“分散开来跑，总是活下来的机会更多——快！”
“……喂！跑就跑，不带踹人屁股的吧！”
……
“啧，以身为饵，好让同伴逃走……很有几分勇气啊。”
茂密丛草间，果然隐藏着一个锐利如鹰的眼神。
“——但你的同伴，放走一个两个，本来也是无足轻重的，”看不清面目的射手，如呓语般轻轻呢喃，“从一开始，我的目标，便是你——在许久、许久之前，我……还有我的箭，就已经认得你了。”
射手握紧了手上的弓，又从身侧箭囊中取出一支箭——锋利的箭镞反射着山间的微光，皎洁明亮，却没有半分生命的热度，正如空谷冷月，慑人心魄。
“能空手接住我一支箭，看来你手上功夫，也不比口上功夫要差，”射手舒臂勾拉弓弦，直引成满月之状，“哼，那便再来讨教一番——看看刚才究竟是你确有几分本事呢，还是纯属偶然？！”
“飕”一声响，那缕满月之光，便已携着疾风过境般的劲力，朝既定的目标，径直飞落——然而，透过丛生野草，射手分明却看见，那额上红巾分外醒目的少年，照旧是空手一探，便已将那支长箭拈在手中，姿势不但半分不狼狈，反倒娴熟得好似故园折柳。
“看来倒是真得不可小觑你啊……吴郡司马。”
若说先前，这神秘射手的话语中，多少还有几分轻蔑；但此刻，这射手对孙坚的轻视之心，已经完全消散无踪。
“——可我倒还真想和你讨教讨教！”
分明还是只有“飕”一声响，但那轮满月之下，却是三道银光，电射而去,竟是分别袭向那额系红巾的少年，头、胸、腹三处要害——然而，那英武少年听得风声呼啸，犹然不乱，只纵身轻轻一个后空翻，直接就将三支箭给让了过去，其势仿佛鲤鱼倒跃龙门，端的是妙到毫巅。
“……什么？！”
那个略显冰冷的声音里，已明明白白可以听出几许惊诧。
“怎么可能……就算他能同时抵挡三支箭，但他……他怎么可能，竟然不需要用刀来挡架？！”
那原本森冷的目光里，此刻竟也透出了几缕灼烧的火光；雏鹰一般的少年射手探向箭囊，又是三支箭搭在弦上；之后，没有丝毫犹豫、没有丝毫彷徨，又是三箭，惊鸿而出——但惊鸿照影，却不只在一刹；那少年射手只停顿了片刻，便又是连抽三箭，再度射击。
“……还从来没有人，能逼我使出这样的连环射术，”少年射手的声音中，透着与年龄截然不相符的狠意，“这回，我倒要看看，你要如何应付！!”
眼看这连续六箭，呈前三后三之势，朝目标疾速飞落，正是雁阵惊寒，声能断浦上人魂——少年射手料定对方必然闪不过这样的箭势，甚至就算用古锭刀也招架不了，心下忽然说不清、道不明，莫名其妙就是一动。
“可是真就这样结束了，总觉得……遗憾之极，”少年射手低头抚弓，自言自语，“真不尽兴——咦？什……什么？！！”
“飕”一声响，居然是破风金刃，倒飞而还——虽然还够不着少年射手的藏匿之处，但是光是看着这支被古锭刀倒抽回来的箭镞，已经让少年射手心下剧震——能为此者，武力、胆识、机智，缺一不可。
“吴郡司马……孙坚……你到底是如何练武的？！”
少年射手几乎可以确信，此刻那手持古锭刀的英武儿郎，自然是看不清草丛之内，谁人正在咬牙切齿；但这射手却不明白，为何那额系红巾之人，一连几轮闪避之后，面上居然是这样的表情——轻快、甚至是适意，仿佛一切已了然于胸。
“可恶……难道你就如此看不起我吗？！”
鹰的愤怒终于要爆发了——然而，就在少年射手怒不可遏，想要从箭囊之中再扯出几支利箭之时，猛然却觉得眼前一暗——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……
“——果然，大荣已经得手了吗？”
山风猎猎，却吹不走额系红巾的英武少年，虎目中清晰可见的那一丝凝重。
“……早猜到这小子虽然射法精湛，但却不懂得自保，想必年纪尚轻，”孙坚的目光飘向了远处，“可却没想到，从这声音上听来，何止年轻——简直是稚嫩啊。”
【未完待续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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